赏析 | 云林硕揆原志禅师及其禅语

编辑:西行者 日期:2020-06-2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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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灵隐寺祖师硕揆禅师(1628—1697),俗姓孙,名原志,号借巢,盐城孙氏子,清代名僧,三峰派第三代禅师。父名孙升,为盐城望族。


  陈玉澍《孙氏宗谱·序》云:“吾盐孙氏有三大宗,一为本城孙氏箨庵学士(孙一致)最为知名,一为大孙庄孙氏东海给谏(孙榘)最为贤达,一为高作庄孙氏硕揆禅师。”硕揆天性孝友,不乐嬉戏,“初习世学,读书有慧思。”甲申之变世乱,遂弃举业去,学书学剑,浪游梁宋齐鲁之间。


  顺治四年(1647),父孙升为恶少所害,硕揆手利剑数年,卒刃其仇。七年(1650),至海州佛陀寺祝发,礼元玺禅师为师。八年(1651),依云林具德弘礼禅师参究禅理,凡十三年。后历维扬上方禅智寺、泰兴庆云寺、余杭径山万寿寺、镇江五州凈因寺、扬州善庆寺、杭州灵隐寺、常熟三峰清凉寺等禅门祖庭。


  康熙二十八年(1689),康熙南巡,幸至灵隐,赞叹希有,召对问答,应对称旨,并御书“云林”赐之。三十六年(1697),示寂于三峰清凉禅寺,康熙赐謚“凈慧禅师”,着《七会语录》《借巢诗集》、杂着、尺牍、诗偈若干卷。


  硕揆禅师前后开法三十六年,本汉月法藏之学,举扬临济,时谓法门之中流砥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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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硕揆禅师说法机锋鋭利,直入性海,大唱话头,教人扫荡情识,悟言外之意;直入性海,发本自天真,欲使禅者的生命当下契入绝待透脱的禅道直觉境域。如云:


  一字不着画,八字不着丿。

  终日吃饭,不曾咬着一粒米;

  终日穿衣,不曾挂着一缕丝。

  吃饭穿衣,成佛有何奇特;

  经行打坐,为僧端贵参求。

  但得三条椽下放定蒲团;

  何愁七尺单前不明自己。


  在禅者这里,“眼能见山青水绿是佛,耳能闻犬吠驴鸣是佛;女嫁男婚,事事佛;君尊臣卑,道理佛。”


  山河大地,无处无佛,

  大千众生,无人不佛。


  硕揆禅师并用诗化之语言,将禅者之体悟彻融入于诗境之中,使禅与生活浃然交融。


  何处别离心最恨,西风万里月三更。

  世间草木荣还落,方寸乾坤冬亦春。

  枝头已结调羹实,叶底重开似雪花。

  说与旁人浑不信,秖缘未到老僧家。


  禅者触事即真,感寂浑沦。


  在硕揆眼里,所谓的禅就是“夏月梅花”、“冬月桃花”、就是那清风明月、花开花落。大自然的一切皆是禅之悟境,禅不在是虚空般的凝寂无知,而是空灵的觉悟。在这里,禅即是生活,烦恼即是无上菩提。


  硕揆禅师曰:不能于当下之境域中发现禅,体悟即心即佛,正谓:“贪观天上月,失却手中珠”;“抛却甜桃树,沿山摘醋梨”。


  硕揆禅师之禅法不拘一格,任用自然,将禅的机智灵活运用得潇洒自如。“有时一句不着,而古人之公案在其句中;有时着在一句,而眼光在公案之外。”


  硕揆禅师又大量援引俗言俚语,使其禅法更加风趣诙谐,将深奥的禅理表现于简易平实,通俗易懂的大众语境之中。如云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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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硕揆禅语


  人心不足,蛇吞象。

  一语伤人,千刀搅腹。


  一度被蛇伤,怕见断井索。

  一人不起屋,两人不打墙。


  晴天不肯走,直待雨淋头。

  要知心腹事,但听口中言。


  河东三十年,河西三十年。


  烂泥里捉细猪,阳沟里捉虾蟆。


  黄泉路上无老少,阎王殿下有牛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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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硕揆禅师锻炼学徒,随即开发,杀活并用,法嗣三十余人,戒子万数;说法自辟谿径,“如蜀道初开,如泰山日出”,谙合古法,时谓“复千百世之人天眼目”,足当挽回末法。清以来,临济禅自汉月法藏之振兴,经硕揆禅师之光大,而谓宗门之盛事。


  硕揆禅师“才高学博,法眼精明,机辩逸群,钳锤迅捷,所交皆为当世知名人士。”禅门耆旧者,如弘储继起、晦山戒显、檗庵正志、俍亭和尚;仕宦名流者,如王士祯、孙一致、冒辟疆、陈其年、王泽弘、翁叔元、朱葵石、嵇宗孟等皆有甚深之交往,特别是与王士祯,时人比作苏东坡和了元禅师之交往。硕揆曾赞王士祯文章、品德同于苏东坡。曰:


  自坡公迄今六百余年,何以独至阮亭而始和之?阮亭文章诗词,为当代所宗尚,与东坡同。其任扬州也,廉爱精敏,百姓食其德,与东坡同。见一善如己有,而奖训士类,有古贤公卿下士之风,复与东坡同。


  硕揆与清代之文人名士或应酬喝和,或说佛论禅,或评论时世,往来尺牍不少被时人奉为精语,书为箴铭,不失为劝学醒世清言之上品之作。如云:


  明怕人责,暗惧鬼瞋。

  勿以曾见大海,而自满其水;

  勿以更有须弥,而自小其山。

  当局之快意无凭,

  旁观之冷眼可畏。


  说人一声恶,何损于他,

  在我适足以昭其薄德;


  说人一声好,何损于我,

  在他又可以兴其善心。


  清代著名学者严虞崞、沈近思等曾投其门下问学,而后成为显宦。康熙七年(1668),重刻明代梅膺祚所撰《字汇》一书,硕揆为之题辞,足见其学之广博。


  硕揆禅师工书法、善诗词,鹤山禅师赞其文章“百般轮奂,补前人之未完,真丰功盖代。”论者则谓其书“在寒山、栯堂间;翰墨似颜平原,握拳透爪。”从此可以窥见硕揆禅师在清代文化史上的地位。(来源:杭州佛学院)